1654-4-2

□刘文倩

南方的雨 从来纷纷

南方人总是生活在一种湿润里。

春天自不必说，万物的灵魂在细雨中舒展，风带来润润的空气，将木兰的叶片沾湿，沉寂了一个冬天的梧桐枝干还是如墨一般的黑，甚至在雨中被渲染得更黑更浓。然而一转眼的功夫，黑色里便已然带了嫩嫩的绿色，那是新发的芽儿。所有生灵都在自由呼吸，青葱绿色悄悄席卷而来，逐渐覆盖住旧年的萧索。

夏天似乎已被阳光占领，但是依然是湿润的。当你行走在高楼之间，灼烈的阳光卷席着每一丝空气，将你炙烤着，你无法抗拒地流出黏腻的汁水，仿佛一块在烤炉上翻转的鱼肉，衣物黏在皮肤上无法滑动，徒留汗水的湿热。于是你渴望着一场来自天空的“海啸”——突如其来的暴雨是夏天的专属，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密集的雨声像荡开了舞步的乐曲，在旋转跳跃中重复动作。走在雨中鞋必然会湿，于是待在房间里等雨停便成了一件愉悦的事，看街上举着伞的路人行色匆匆，看车灯在大雨中斑驳陆离，渲染出一幅绝美水彩图，我相信，雨是天地间最好的画家，它长出触手将整个房间包围，水汽默默渗透进来，坐在暗沉的房间里像被海水包围，孤独和安稳交织在暴雨的气味里。

秋天也是多雨的季节。晨霜会在某个秋日降临，树下草上雾气弥漫。秋草还没有完全枯黄，结出的露珠晶莹剔透，透露出一股将暮未暮的气息。许多树木都还常青，有阳光的日子偶然会让人将其与夏天混淆，但是秋毕竟是秋了，雨总是一层一层地冷下去。旅人在雨中总是快步走过，走过被雨打湿的巨树，走过灯火辉煌的夜晚，走进每一扇隔绝凉意的温暖的门，将身上被风雨飘湿的外衣脱下，换上舒适的拖鞋，在热腾腾的晚饭里结束忙碌的一天。

冬天是深入骨髓的冷，厚厚的衣物层层包裹住身体，才堪堪抵御。遇到有风的日子更是如此，风带来雨，带来更深重的寒意。干燥的风在南方很少见，所以它刮过脸颊，不会如同刀子锋利，但是足以感受到它的凌厉。天空总是泛着白，云也透着一种雨雾灰，好像蓄积着多日的雨水要倾吐。所以雨要么不下，一旦下了，便好几天不停歇。这时防水的厚鞋子便成了勇气的来源，有了它就好像有了用力踩在冬天水坑里也不会冷不会湿的快乐。

四季不停流转，而我们总在冬天里向往夏天，在夏天里怀念冬天，可不管什么季节，南方的雨永远是诗意的存在，给我们以丰富的生命感受。歌里唱着：“凡美丽总像是流水逝去不肯转身，雨水却在不知名的清晨纷纷。”

南方的雨，又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