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1-4-1

□丁小平

赓续相传，身体力行

优良家风，自古有之、绵泽世人。“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檐之下，举手投足总关情，春风化雨，润物悄然无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懿行嘉言，流风不坠。

走进楚湘西界，探寻曾祖父的故居，木房已然凋敝，荒草野蛮生长，蛛网盘踞雕窗，难以想见昔时模样。曾祖父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也在这片土地上辛勤劳作，小小的父亲每天跟他一道在鸡鸣时分下床，山雾还未散去，爷孙就开始劈柴、烧火、做饭，山坳里冒出第一道炊烟。曾祖父一生务农，兢兢业业，早年被选为生产队队长，总是要把事情做到最好，不敢马虎。晚年又被委任看山员，天还未亮就吹着口哨走进林子，翻过重峦叠嶂，再带月荷锄归，他乐此不疲，一天一块钱的微薄工资丝毫不能削弱他的恪尽职守与享受其中。他一生节俭清贫，常说“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连一粒米不慎落在地上，也要弯下腰拈起来吃了。几张旧式木头家具，陪着他走过了一辈子。晚年做不动活了，只能闲居家中，实在无聊难耐，便跑到村里有钱人家那去看电视，他从未向子女提过要买彩电，是不好意思给子女添麻烦还是别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他为人忠厚慷慨，在生产队时，村里有母子吃不上饭，他于心不忍，可家中粮食也难以为继，便从生产队偷出点糍粑来救命，纵然最后受到严重处分，曾祖父也无怨无悔。

从父亲身上可窥见许多曾祖父言传身教留下的印记。父亲高度近视，年轻时登黄山，山下翡翠谷的一处水潭边有人拍照不慎落水，他一听扑通声，便跳入水中救人。人救到了，自己落汤鸡一样倒无所谓，眼镜却不见了，可父亲对由此而来的行路艰难安之若素。父亲在大学毕业后，当过三届高中班主任，有同学家贫交不起学费，他帮忙付，还多次家访说服其父母让他继续学业，而当时父亲微薄的工资不仅要寄大部分给父母，还要维持自己的小家。父亲如曾祖父一般的勤俭节约，数十载岁月勤于读书而无旁顾，冬天的棉衣有些岁数比我还大。父亲也是一样的知恩慷慨，在能力范围之内，以各种形式回馈社会。

前往赣鄱腹地，在湖光山色里听外公讲过去的故事。外公在京腔京韵里成长，耳濡目染，毕生做生活的艺术家。走进以前的旧房子，且不说案几上有多少纸墨，就连木制家具上也画着画，题着诗词，衣柜左面是竹林野鹤，右面是虎踞高山，桌柜是牡丹盛放。而如今搬到新房，仍爱无事时弹一曲凤凰琴，或是欣赏民歌。春节还没到就早早买上红纸剪好窗花，还寄给远在他乡的子女。但他并未躲进小楼成一统，退休之前他一直是乡村小学的校长，教孩子们语文和算术，还教音乐、美术和体育。在学校是慈师，在家中是严父，以身作则，严格要求子女。他躬行节俭，对别人却从不吝惜，亲戚朋友谁有个病痛总是慷慨解囊并执意前往探望。

母亲也是如此，一颗真心赤诚坦荡，总为别人考虑。纵然她爱诗书琴曲，为了维持生计和操持家务，终是不得不忍痛割爱。

家风延续，代代相传，如今传到了我，长年的耳濡目染，内化成天然的观念，而我所能做的，则是勤耕苦读，无私力行。

（作者系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