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9-4-3

□王涵

三秋，思起于风霜

我还未曾拥有过一个秋天。

诗词歌赋里动人的秋，也许是见过的吧，毛主席诗词里的“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极尽世间绚丽色彩堆叠出清秋时分少年意气；柳永词中的“红衰翠减”，西风渐紧，秋意渐浓，引得故园情起；杜甫独宿江城，见梧桐蜡炬伶俜人，角声风霜关塞寒，勾勒出一幅苦秋的模样。可我都不在其中。

小说里的金秋岁月也许也会有，“有稻草香味，有烂熟了山果香味，有甲虫类气味，有泥土气味”，有新收的稻草积，有白木作成的谷仓，有草场上丰收的人们和空气里弥漫的节日气息，这是沈从文笔下的秋。可这都与我无关。

我还未曾拥有过一个真正的秋天，因为南国的故乡季风吹拂，总是带来温润潮湿的气息，连带着四季也跟着湿了眼角，哗啦啦的泪水从梅雨下到伏旱，直到初秋才稍稍停歇。之后的秋便是晴空与一席凉意的天地，没有果香，没有秋霜，没有漫山遍野的红橙黄。城市里的孩子被常绿阔叶林包围，只有脚踩上枯叶发出的喀嚓声和偶尔瞥到的枫叶红树杈才让人感到秋天来了。

长沙没有秋天。

不同于故乡若隐若现的秋，长沙的秋仿佛销声匿迹。只在几天的时间里，温度便骤然下滑，秋叶还来不及黄，秋霜还未落下，冬衣也还搁在衣橱最顶端，手脚却已开始发凉，薄被不能伴人入眠。异乡客在清晨被冻醒，摸着自己微凉的身体愣神。这能算是秋天吗？我突然想起故乡的秋，那“味道不算浓”的南国的秋，那称得上秋高气爽的天。

游子，他乡，羁旅，或许也能尝到秋的况味。刘禹锡秋日怀古，望寒山冷水忆金陵往昔，萧索叹惋如落叶飘落；李白饯别族叔，目送秋雁，胸中逸兴与心中烦忧一并化作愁情万丈把酒消愁；我身在千里之外的长沙，与同学被寒风吹彻在街头，句句不离故乡的秋。

但故乡的秋离我很远。

也许，在某个不知名的下午，气温微微回暖，我会盯住一抹飘落的黄色不放，而是时，秋意会带着她摇曳的影子，逶迤而至。

（作者系外国语学院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