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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淖记事》中的“轻逸”美

来源:湖南师范大学新闻网 作者:李文静 发布时间:2022年04月27日 16:59 点击:

摘要 汪曾祺在《大淖记事》中减轻了作品结构和文学语言的分量,以一种“轻逸”的书写方式减轻现实生活中的沉重感,刻画了大淖别具地域特色的自然景观和生活在这个如桃花源般的地区民众的生活趣味。在汪曾祺“轻逸”笔法的背后,是他对生活磨难和爱情悲剧的沉重书写。轻盈的叙述使略带沉重的生活和略显悲剧的爱情变得可以承受,这与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的“轻逸”美学观不谋而合。

关键词 汪曾祺大淖记事“轻逸”书写

大淖是城区和乡下的交汇处,也是一个偏僻而秀丽的水乡。在这个如诗如画的桃花源般的水乡中,生活着一群自然淳朴的人们。汪曾祺用一种“轻逸”的笔法展现了大淖淳朴的民风以及生活在这个地区的大淖人的生活旨趣。本文主要从语言、叙事结构、形象三个方面来分析《大淖记事》中的“轻逸”美。

一、“轻”的语言

卡尔维诺关于语言风格有其独到的见解,他认为我们应该把语言变成一种没有重量的东西,像云彩一样漂浮于各种东西之上,或者说像纤细的尘埃,像磁场中向外辐射的磁力线。他主张减轻词语的重量,“使意义附着在没有重量的词语上”,从而使意义“变得像词语那样轻微”。汪曾祺采用散文化、诗化的小说语言,将语言意义附着在一些轻质的词汇之上,这既彰显语言的意义,又使意义轻微而不沉重,使语言“轻得像鸟”一样,淡化了词语和现实的联系。

“这倒真是两只鸳鸯,可是配不成对。一家要招一个养老女婿,一家要接一个当家媳妇,弄不到一起。他们俩呢,只是很愿意在一起谈谈坐坐。都到岁数了,心里不是没有。只是像一片薄薄的云,飘过来,飘过去,下不成雨。”汪曾祺选用轻质、飘忽的“云朵”来暗指十一子和巧云现在的关系。他们彼此爱恋,想要靠近,但却碍于现实的无奈而远离,无法在一块儿。汪曾祺用“飘”来描述他们飘忽不定的关系,“下不成雨”也暗示了两人由于现实原因而无法在一起的爱恋悲剧。汪曾祺选用轻质的词语,用语言形式的“轻”来减轻内容的“重”,从而用内容的“轻”来减轻现实的“重”。

二、“轻”的叙述

汪曾祺擅长用坦率轻逸的笔法来叙述自然淳朴的生存方式,他有意淡化故事情节,而注重意境的营造,在对大淖环境的描绘中推出故事,将大淖的自然风光、人物关系、风俗民情娓娓道来。

汪曾祺在故事的开头着重描绘了大淖这个地方的自然风情。这里四季优美,春天一片翠绿,夏天一片雪白,秋天枯黄一片,冬天白雪茫茫。就是在这样一个有声、有色、有味的诗意风俗画中,孕育了一群风俗、是非标准、伦理道德观念都和那些穿长衣念过“子曰”的人完全不同的人。这里的人们是没有被那些人为规定的标准所约束的,他们是没有被现代文明所“污染”的,是自然淳朴而又美好自由的。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理解后面发生的故事,理解这些人物处理事情的方式。正是因为没有被外界社会所谓的“贞烈”观所“污染”,巧云才没有在失身后有轻生的行为,而只是懊恼没有将自己的第一次给自己心爱的人。正是因为这里的人们没有被外界的条条框框所约束,锡匠们按照古老习俗“顶香请愿”,迫使政府负责并承担十一子的医药费,并最终将刘号长赶出了大淖。

开头没有直接叙述故事,而是在为故事作预序,是在对大淖环境的描绘中引出人物、推进故事。汪曾祺通过环境氛围的营造,徐徐展现了大淖的自然风光、人物关系、风俗民情。他将叙事抽象化,有意消解故事的情节性,简化了文本,主题则隐蔽在了“轻逸”的书写之中。

除了抽象化的叙事,汪曾祺还注重叙述具有风情美、人情美、人性美的情节,而对那些带有现实沉重部分的情节只是寥寥几笔带过。有所轻重选择的叙述、这种“快”的叙述也消解了内容的沉重和现实的重量,使得那些略显重量的内容和现实变得能够承受。如文本在写刘号长强占巧云的情节只是寥寥几句便简单带过,这种“快”的叙述方式使得巧云失身这个令人难过的事实变得可以承受。

三、“轻”的形象

卡尔维诺认为选用具有象征意义的“轻”的形象可以减轻作品语言和内容的重量,从而使得现实中的沉重变得可以承受。“月亮”给人一种轻盈、悬浮、静谧而诱人的感觉。汪曾祺在进行“轻逸”书写时有意选择了“月亮”这个看上去很“轻”的形象来减轻其叙述内容的重量。

“月亮”在文中主要出现在两个故事场景之中。第一次是出现在十一子将落水后的巧云送回家中。在一个有着“好月亮”的晚上,一个顽皮野孩子不小心将正在洗衣服的巧云弄入水中。正在门外土坪上打拳的十一子救下了巧云,并把巧云抱回家中。“到了家,巧云醒来了。(她早就醒来了!)十一子把她放在床上。巧云换了湿衣裳(月光照出她的美丽的少女的身体)。”正是因为有心爱之人的细心照顾,巧云在这个不怎么美好的有月光的夜晚也变得甜蜜起来,她心里想“月亮真好”。月光是美丽的,月光下的巧云也是美丽诱人的。美丽的东西总是让人惦记。在这样一个有好月亮的有些狼狈而又甜蜜美好的晚上,刘号长强占了巧云的身体。

在叙述这段有点沉重的故事内容时,汪曾祺没有刻意渲染这种悲剧性,而是借助“月亮”来突出巧云的美丽和诱人,营造一种美好而又亲昵的爱情氛围,而对刘号长的强占只是寥寥几笔带过,“就在这一天夜里,另外一个人,拨开了巧云家的门”。汪曾祺透过“月亮”这个轻质的画面形象减轻了故事内容的重量,消解了爱情的悲剧性。

“月亮”第二次是出现在巧云和十一子在一片与外界隔离的淖中央的沙洲发生关系。“他们在沙洲的茅草丛里一直待到月到中天。月亮真好啊!”月亮是诱人的,也象征着一种情欲。失身后的巧云懊恼没有将自己的第一次给十一子。于是,在一个有好月亮的晚上,巧云和十一子在沙洲发生了关系,两个相爱的男女终于将彼此融合在了一起。汪曾祺在讲述巧云和十一子彼此交付时,他没有刻意描绘这种场景,而是营造一种美好的氛围。虽只是简略几笔,却将故事以一种较轻盈的姿态讲完了,而那艺术留白则给读者无限的想象空间和解读空间。

汪曾祺选取“月亮”这个轻质的画面形象来讲述这些略显重量的内容,弱化了故事冲突,给我们一种轻飘美好的陌生感,将我们带入了一个反重力特征的美好空间。

四、结语

汪曾祺通过散文化、诗化的书写,语言和意象的轻松化以及“轻逸”的书写叙述,弱化了故事冲突,减轻了故事内容的重量和现实的沉重,塑造了两个率性自由、勇敢追求美好爱情的人物,刻画了大淖别具特色的自然风光、风俗习惯和生活在这片有诗意的风俗画中的人们的生活趣味,讴歌了大淖自由的人性美、淳朴的民间道德力量。

参考文献

[1](意)卡尔维诺: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M],杨德友译,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7,1-21.

[2]汪曾祺全集—小说卷[M],邓九平编,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413-433.

编辑:侯轶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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