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汝钰
猫
三年前,我养过一只猫。
它不是血统高贵的品种——因为这种猫多是一张圆圆的大脸。我的这只猫是瘦瘦小小的脸型,而圆圆的眼珠在这张脸上又衬得更大,恰好又是一身纯白无杂的毛。料想这猫若是个人,在时下的主流审美中,必定是个美女。但其实我并不重视猫的颜值。毋论猫的美丑,或是血统的正宗与否,任何生命本是生来便有价值的。
我并不算一个喜好养宠物的人,正如顾城诗中所说的那样:“为了避免结束,你避免了一切开始。”宠物多是比人寿命短,当人已习惯了这些小生命的陪伴,“死别之苦”却悄然而至。可生活有时不会按照预计的轨道运行,这只猫来得偶然——正好爸爸朋友家养的猫下了崽,要送爸爸一只,爸爸便抱了它回来。
那时正逢我高三,猫陪了我整整一年。它好像是天生“自来熟”的性格,初相见,它便乖巧地躺在我的腿上睡觉。后来它掌握了我回家的时间点,就在我回家之前先睡一小觉,等听到我到家的声音,就马上醒来迎接我,再等到我坐到桌前开始学习,它便从沙发上一个跃步跳到我腿上。它柔柔软软地好像一个团子,蜷成仿佛刚烤出的带着余温与香气的虎皮蛋糕。有时我也被它压得腿麻,将它抱开到一边,结果它睁开眼看看,伸个懒腰,又重新跳回我的腿上。我也开始疼爱这可爱的猫,也习惯了它绒绒的毛拂过身体皮肤的触感。我以前一直以为猫是一种气质清冷而不喜近人的生物,但遇到它之后,我觉得并不尽然。
就这样过了一年,我们相互陪伴着。然而后来,家里人一时疏忽,忘了关门,这只猫便跑了。我们偶尔会在后山遇到,有时夜里出门,我也看到过一道白影从车下猛地窜出。它也看到了我们,停下脚步,在黑暗中瞪圆着眼珠看看我们,但不到十秒,便又转身跑开,将我们留在身后,决绝又果断。
那一眼,是温存,而那离开,却为自由。
之后我才开始想,那也许就像青淮《我要做只猫》里面所说的:“如果可以重活一次,我要做一只骄矜的猫。用祖辈代代相传的生存技能,去捕捉老鼠、蜥蜴、蛇。我的四肢内奔跑的是流浪的风,血液里贯穿了对自由的渴望,大可收起你浅薄的慈悲,我甘愿过我风餐露宿的一生。”为宠,可得温暖与舒适,但只有去闯荡世界,才能得自由,耳边贯穿的是奇妙,眼中所见的是世界。
于猫,也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