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0-4-2

□何茜

鱼的第八秒钟记忆

前段时间，比邻寝室的那口鱼塘的鱼死了大半。打开窗，扑面而来的气味让我惊恐不已。那满池子的，尽是僵硬笔直的躯体。我突然莫名地伤感，原来鱼只有在生命结束的时候，才会把肚子展示出来。

鱼，大抵是矜持的吧。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鱼也不知道。

经过一上午的努力，这个小鱼塘又恢复了平静。活着的鱼继续活着。鱼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它们应该记不起原来这里也有过恐怖的种族大灭亡吧。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陆陆续续地，还有鱼在死亡着。可能觉得它们的归宿就是实验室，然后接受死亡，麻木的不只是鱼还有我。直到我看到了一条漂浮着的同样僵硬的红白锦鲤。

它在移动，不是简单的随风飘荡。它的身下，有一条黑色的鱼。它在努力地吐着泡泡，让泡泡产生的水波带着锦鲤一起游，就好像，它还没死一样。就这样简单的一幕，我觉得鱼的情感真的很美好。就好像是说，如果我可以游，我会带着你一起。

那条鱼推着它游了很久，不曾离开，一起沐浴阳光，呼吸着水面最纯粹的氧。突然想起一句话。“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从来不觉得，它是一句话。又或者说，我觉得，它更像是一段对话：生者说相濡以沫，死者回以相忘于江湖。但是，死者是不会说话的。

那条“两鱼份”的鱼，带着它的思念，撑过了七秒钟的极限。它在，所以它们在。我不知道这样的情感到底对不对，但至少它足以感动我。或许，有这样的执念，它才会有毅力一直游下去吧。

在现实生活中，也有这样的深情存在。我们会失去亲人，失去爱人，失去挚友，那些痛苦，因为不会自动忘记，所以记得更深。总有一句话说，那些我们以为忘不掉的，在我们念念不忘的日子里，被我们遗忘了。可是，真正忘不掉的，人们会绝口不提。人，大抵也是矜持的吧。

我想说，不要颓废下去，要像那条鱼一样，带着两人份的灵魂努力地生活下去。

今天的阳光很好，风也温柔。我再推你游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