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琪
半夏时光,静候绽放
文学院大楼时常是静谧的,午间伏案小憩,笔尖划过纸卷的微响,伴着窗外蝉声窸窸窣窣,似乎还夹杂着几声鸟鸣,悄然入耳,不觉聒噪,反倒觉得有些许悦耳。空气中的燥热在头顶风扇晃晃悠悠的扇动下未减分毫,我阖眼半晌却依旧毫无睡意,感受着万物的躁动,不禁心神一动,数了数日子,暗暗慨叹,日前才感春来,忽而已是夏至了。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我向来是喜欢半夏时光的,清晨沐浴晨光,午时倦听蝉鸣,夜间轻抚流萤。古传夏至有三候,一候鹿角解,炎夏将至,鹿角开始脱落,以待新生;二候蝉始鸣,夏蝉鼓起蝉翼,清脆鸣叫;三候半夏生、木槿荣。这是一年之中阳气最旺的时节,古人立上一根竹竿,日影晃动间,便记录下“日长之至,日影短至,至者,极也,故曰:夏至。”
夏日绵长,在这昼长夜短的时节,时光仿佛在树荫之下沉沉睡去,停下了流逝的脚步,一切都变得缓慢简单起来。悄然加深的暑热消磨着人们的心志,犯困是时常有的,然而不断响起的蝉鸣声时刻彰显着仲夏的热情,植物们也铆足了劲儿生长……似乎慵倦的只是人类,夏至仍是绽放的时节。
初夏的微风尚且清凉,及至夏至,万物逐渐躁动,连带着缓缓拂过的清风中也裹挟了些许燥热。可即便如此,也是有“晚风来去吹香远,簌簌冬青几树花”的意味在的。我数次尝试倚窗而读,顶着烈日暖阳,从书卷中分出一丝心神来静听阵阵蝉鸣,细闻清风流转间携带而来的缕缕花香,仿若清荷之韵,又猜测是古籍中早有记载的半夏、木槿,分辨不出,四下探寻却捕捉到一些细小粉嫩的花苞,蕊珠如火,不消几日,便在这盛阳之下绽放开来一抹艳丽的明红。虽说夏至未至时,石榴花已开了不少,此时眼见那星星点点如枸杞一般的花苞长大,仍颇感几分“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的惊喜,想来不多时便能垂下一树“小灯笼”了罢。
所谓花开半夏,夏至是绽放的时节,石榴花开欲燃,荷花自然也是有的,如果说五月石榴花初初崭露了头角,那么六月则是荷花满池之际,正是“白水满方塘,荷花五月芳”,它胜在清新之美,碧叶四垂间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羞涩与含苞待放,待到几场来去匆匆的仲夏大雨,在倾泻的一瞬间,模糊掉绿树浓荫,压低了荷塘万顷,亭亭玉立的白莲与石榴花一同绽放,一株圣洁,一株明艳。
北半球全年中白昼最长、夜晚最短的夏至日,是最热烈的时节。惊蛰万物初醒,经过谷雨的滋养,夏至已至,几场微雨间,新荷翻转,榴花盛开,生命的绽放晕染着夏韵悠长,轻掬一捧仲夏,静侯几次绽放,或许会收获一场不期而遇的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