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湘
赏 叶
三四月的湖南师大,前有木兰,后有晚樱。这一丛嫩粉,那一簇明黄,多的是数不尽的娇态;这一团和美,那一片淡雅,多的是看不完的妍柔。路过的人儿总是长久观望,眼酸酸、心痒痒,留恋不已,踯躅再三,终是举起手中的镜头将其定格在相框。
三四月的湖南师大,雨水与倒春寒是常来光顾的老客人。那天我撑着伞,走过雨水肆意流淌的小路,到了教学楼下。我长吁一口气,飞也似地躲进去。收伞,扒拉开沾水的发丝,神气十足地回头望向楼外,正想向着潮湿的天空挑衅一番,未曾想一股迎面而来的清新引得我全身酥麻。
是叶!这水洗般空灵的绿,像一团团蒲扇,层层叠叠铺开;这浓淡相宜的绿,像抹茶味奶油,缠缠绵绵化开;这明暗相适的绿,像搅动的碧波,澄澄澈澈荡开。我已辨不清,这是摇曳枝头的叶,还是打翻水墨浸染画纸的绿。这新生的叶百般低调,不愿夺人眼球,无从得知它们何时冒出的头:你且问云,它只顾追着红尘奔跑;你且问风,它正忙着沾花惹草;不如问雨,登门拜访,只有叶儿笑脸相迎,便是那些花儿禁不得这奇袭的寒流,一个个都捂住哭花的妆容。
叶不似花,没有姹紫嫣红,千娇百媚的风姿,登台亮相的礼服只是千篇一律的单薄的绿布褂子。但他们齐齐整整,不争不抢,和乐融融。纵使光圈从来不向他们聚焦,他们也从不恼,只是低调地充当陪衬的角色,将清凉默默地向人们奉献。也许是洞察了叶的品格,湖南的春从来不偏心,反而有意将他们推举,常常为了他们做好万全准备来把雨邀请。此刻,这成片的叶儿毫不怯场,迎着豆大的雨珠向外,向上,伸展开纤细的腰身。多么伶俐,多么葱郁,即便掩着雾做的帘子,也不失生机,反添妩媚。瘦削而不失骨力,寡淡却尽显锋锐。此刻的师大,有了成片的绿,宛若身着纱衣、头戴蓑笠、漫步山野的女侠客。
一个拍在我左肩上的手带着我的思绪安全着陆。是叶吗?是叶!是磊落的叶,他们让洗净尘嚣后的师大宁静悠远、亘古流芳。
明日小雨,一同去赏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