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5-4-3

□颜睿瑾

我之随想：海子与人生

人生像首一挥而就的散文诗，它随心而动，一气呵成、酣畅淋漓，到最后变成一纸短短的抒情文字，好坏难以定义，内容也无可更替。我们都在时光里走着，永远活在不可预料的下一秒。你如此，我如此，海子亦然。

在我眼里，海子卸下天才光环，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当我深陷于回望的光环与他人的评价中时，更感到思辨的可贵。海子在他生前有过怀才不遇，怀抱着诗歌与热情却时常碰壁，我想到同样已逝的梵高，两人都是逝去后才得到正名。但我以为，最好的状态是我们平等地对话，不热忱崇拜亦不激烈贬损。我们只在艺术的光辉下，深情互望，庄严握手。

海子说，“踩在青草上，感到自己是彻底干净的黑土块”叫人愉悦。直击心灵的热忱、近乎神性的写作成就了海子诗歌的庄严与崇高，但作为诗人的海子，最终还是一个人。活在这珍贵的人世间，诗歌既是他的乐土也是他的避难所，他的人生体验在诗歌中展露，人生的诗歌被他诉诸笔端。其实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诗，每个人的心中本就都有诗，只是我们缺了海子对生活的热烈呐喊与书写生命之诗的卓越才情。我想这也是我们容易被海子诗歌所打动的原因。我的叙述，难以言尽海子，但在我的意念里，我正努力朝他仰望。

人生，一个多么宏大的命题，海子只走过了短短的二十五年。他有喂马劈柴、面朝大海的温暖细腻，也有找不到曙光的寂寞痛苦。他自诩为太阳之子，却难逃寂寞燃烧的苦厄。在诗人眼里，“被黄昏的众神抬入不朽的太阳”，或许是他留给人间最终的浪漫。我没有任何理由去干预诗人所做的一切决定，而这一切也本就不可重来。

看海子的人生，像是默片在眼前放映。淡淡的忧郁都锁在一个与现实毫不相关的世界里，故事是低沉的、旁人无法听见的絮语。我常常在一个人沉思的时候，感到隔绝了喧嚣总有一种孤芳自赏的美。内心的凌乱与叫喊是静得出奇的疯狂，这是不能用言语表达的情感，只能诉诸笔端，这时我更能体会诗人的挣扎与无奈。在与诗人面对面的想象中，诗人总是淡淡地微笑着，目光望向很远很远的世界。我凑近来要看诗人眼睛中的远方，却从泪水中映出了自己的脸庞。

我们有不同的经历、不同的心灵，也有不同的选择。诗人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写下意味不同的诗歌，而我也根据不同的心境选择性去看，给自己的人生找一些力量的支撑和内心的共鸣，在诗的韵律里，找回自己。

远方如此遥远，不确定的下一秒依然无法确定。诗人的人生已然定格，而我还在行走着，步履不停。人生非如此不可吗？人生非如此不可。米兰·昆德拉说：“一切都是马上经历，仅此一次，不能准备。”

我的诗人，我的朋友，你的诗歌因太阳而永存，于是我得以挥别你，只把祝福放在心里；于是我把你相送的勇气别在襟上，去寻找我的阳光和麦子遍布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