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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8-4-1

来源: 作者: 发布时间:2024年06月10日 20:33 点击:

唐清华

梦遇一曼

茫茫如铁的黑夜中,有人拉起了我的手。她没有说话,只是浅浅地笑着、拉着我向前跑去。一束刺眼的白光袭来,错愕与疑惑爬上我的心头,我原本急促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而她仍是笑着,满脸欣喜地望向她所奔赴的光明。我们眼前变为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不安地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眼睛时,竟已身处在一群工人中间。四周晦暗不明。在我们中间站着一位身材瘦弱,但眼神坚毅的女性——是她,她就是赵一曼。这一幕发生在1931年“九一八”事变以后的沈阳工厂,当时赵一曼被调到东北,在沈阳工厂中领导工人斗争。“日寇铁骑践踏我国河山,在我国土烧杀掳掠,毁我家园,杀我父辈兄弟,奸淫我妻女,所犯罪行罄竹难书!我们要团结起来反抗!斗争!工人们,同志们,让我们联合起来斗争!”年仅26岁的她,站在一群工人中间慷慨激昂地演讲。她铿锵有力的话语在我脑中一遍一遍地回响,微弱的火星聚集了起来,慢慢地,慢慢地,汇聚成工人反抗的熊熊火焰。火焰在她眼中熊熊燃烧,那是她对敌寇的仇恨,是她对祖国独立和安宁的向往。

黑暗再次袭来,她仍旧紧紧拉着我的手。她紧抿双唇,却依旧不改坚定本色。一束白色的光亮突然打破黑暗,借助这份光亮,我看见几只红得发黑的蜈蚣在她小腿肚上歪扭着身子。我心里一颤,顿感惊慌恐惧,而她,眼里虽然微微透露出几分被毒虫啃咬的痛苦,却依旧凌然而立,站得笔直。

再次醒来,我被浓郁的消毒水味道包裹着,定了定神,上下打量自己,发现自己穿戴着整齐洁白的护士服。记忆翻涌而来,原来我是护士韩勇义。1935年的夏天,一个传奇人物突然闯入了我的生活——她就是193511月间在珠河的一次战斗中受伤被俘的赵一曼同志。我喜欢叫她姐姐,喜欢和她一起交流。我看着那些残酷的日本人一次又一次地来病房审讯拷打她,可她从未让鬼子获得任何机密或情报。我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坚持?”她总是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只要我坚持到底,就能默默护卫无数和我一起奋斗的同志!”我为她的民族大义和牺牲精神而震撼不已,同样大受感动而决心帮忙的人还有负责看守她的警卫——董宪勋。为了迅速逃走,我们三人制定了周密的逃跑计划。1936628日,我和董宪勋将她背出医院送上了事先雇来的小汽车,几番辗转才将她送到了阿城县境内董宪勋的叔叔家中。在我以为我们已经顺利逃脱之时,意外发生了。630日,她在奔往抗日游击区的途中不幸被日军追上,再次落入日军的手里……

黑暗又一次降临。她还在微笑、还在坚持、还在抗争。我想,比钢铁还硬的便是她的意志和决心。

我逐渐学会了习惯性地睁眼。这一次充斥鼻腔的是浓厚的焦糊味。原来这次我是一名日本士兵。眼前这个女人让我们头疼不已,在对她施以老虎凳、灌辣椒水等酷刑后,她依旧拒绝吐露任何一个字。队长一遍又一遍地骂着“八嘎牙路”,我们只好把希望寄托于最让人痛苦的电刑。这是我第一次实地看到电刑:当按下那个小小的按钮后,电椅闪烁的触目红光有一瞬间晃了我的眼睛。她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紧跟着,整个身体不可抑制地抖动起来。在临近生与死的交界点,队长猛地关上了机器,赵一曼已经昏死过去。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她在多次凉水的刺激中醒了过来,我看到她的嘴唇动了动,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周遭弥漫着异样而令人恐怖的安静,队长再次按下了按钮。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再次昏死,又在冰冷的刺激中醒来,又再次在电击的苦痛中抽搐与颤抖,还有队长的微笑,那无声的笑。这一切在我面前重叠出恐怖的画面,我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是感到自己脸上有火热的液体流下,那流动的感觉是如此陌生。画面突然静止了,所有的人都定格了。多日痛苦的刑罚验证了一个事实:从她的口中得不到有用的情报。队长愤恨又无奈地说:“唯有示众,才能好好教育那些不听话的中国人,才能让她最大地发挥出她的价值。”

82日,日军将赵一曼绑在大车上,在珠河县城游街示众,她毫无惧色高呼道:“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保护我国山河!”街边的群众闻之纷纷落泪。临刑前,面对军警的枪口,她依旧将头高高昂起。一个日军军官走到赵一曼跟前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讲吗?”赵一曼怒视着,把手中写满愤怒和热血的纸卷递过去说:“把这些话传给我家乡的儿子!”日军官看过字条,向军警猛一挥手,罪恶的子弹射进赵一曼的躯体。她牺牲在珠河县小北门外,年仅31岁。

黑暗仍在一一敌视,如同挥之不去的影子。但我,并不惧怕这黑暗,因为她清脆悦耳的笑声像流水般泻满我的成长之路,她的英雄精神将与我长存。

(作者系文学院2021级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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