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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毅

良师如明灯 照我人生路

我十六岁的时候，烂漫、天真、热烈，享受奔跑时耳边呼啸的风、掠过的教学楼和模糊成残影的世界，只有我，永远清晰明朗。我的桌肚里藏着《红楼梦》和《飘》，课桌上贴着“中文系”的蓝色爱心形便利贴。但是学校也并非密不透风的象牙塔，不能一直包裹我做甜美的梦。

在高一分科时，我从大人口中得知明晃晃的所谓现实：“理科可选择的工作多，挣的钱也多，前景更好。”而我看着手中的成绩单，文科成绩并不出色，反倒是物理比较拿得出手。当时的我，心情沉重地敲开您办公室的门。那时您在批改数学作业，厚眼镜下的眼睛写满疲惫。看到我的时候，您晃了晃神，随即微笑道：“有什么事吗？”我问您：“老师，我想读文科，可是大家都说选理科提分更快，更有前途。我到底该怎么选？”而您不对我的困惑多作解释，只问我五个字：“你喜欢什么？”我即刻回答：“我喜欢语文，我想读中文系。”您肯定地说：“那就选文科。”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给予我莫大的决心。“谢谢老师！”我开心地跑走了。或许我心中早有答案，而您也看出，只要给我一份底气，我就能义无反顾地奔向自己的热爱。后来分班，您已不再是我的班主任。有一次我耽误您下班时间，多问了几道题，我感到不好意思，您却爽朗地笑着说：“老师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呀，我得帮助你考上好大学的中文系！”

多年以后，我依然想起那个场景。那时的您，竟没有同我分析利弊，只消短短几个字，便好似与我畅谈了生活经验与人生理想。高考后，我如愿被师范大学的文学院录取，而您赠我八个字：“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我二十岁的时候，上了大学，无人管束，渐渐地被五彩斑斓的世界迷住，今天去逛街打卡，明天又沉迷游戏，只管浮躁而肤浅地吃喝玩乐，对待学习敷衍了事。但我又时常感到身心的空洞，好像总缺了些什么。就在那个时候，我选到了您上的课。那门课叫“西方文学批评史”，您走上讲台，穿着素净的白色套装，眼神里透着沉静，颇有学者风范。您扫视课堂，全教室的人都安静下来。那节课您讲的是综述，从柏拉图串联到哈贝马斯，逻辑清晰又生动有趣，全程只有您的串讲和板书，但我整堂课都没走过神。我感到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苏醒，它在跟着您的讲课节奏舞动。我知道，那才是吾心安处。之后我与您的交谈日渐密切，我说我想考研，考文艺学，而您同我聊了聊文学理论，再看了看我写的论文，就已经知道我几斤几两。“还需精进专业，不要荒废时光啊。”您语重心长地说。

后来通过聊天，我渐渐知道了您的生活远没有看上去这样从容，您操心常常生病的孩子，您觉浅，容易失眠，总是感到焦虑，但您心怀学术理想，只想深入钻研自己的专业领域，就一直坚持到现在。

我从您疲惫的神情中看到生活现实的一面，这反而使我更加触动。这时您看到我的沉默，拍拍我的肩说，想什么呢！你这个年纪把握当下就够了，想考研就好好准备！两年后，在您的督促和指导下，我考上研究生，您赞许地点点头，仍对我说那句话：“要继续精进学业！”

“老师，我可以和你聊聊吗？”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回过神，有个学生正满脸期盼地看着我。“当然可以。”我说。

我二十一岁的时候，学校给我们安排了实习，我在一所高中当实习老师，而她是第一个主动私下找我聊天的学生。她说，最近学校要举办演讲比赛，她想试试，但她比较腼腆，没有演讲经验，不知道要不要报名，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我鼓励她大胆尝试，多多体验，或许可以发现不一样的自己，还表示可以教授她一些演讲技巧。她听完眉头舒展，眼睛弯弯，拉着我的手摇了好几下，说谢谢老师！我看着她，好像看见了以前的自己，也好像突然与你们心灵相通了。实习时间只有一学期，这样短的时间，我甚至等不到一棵果树的成熟，更可况是学生的长线成长。我只能尽我所能，像你们一样，在短暂的相逢中悉心浇灌茁壮生长的幼苗。

我是个赶路人，和其他的赶路人没什么不同。但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你们，我亲爱的老师。感谢吾师，你们是我漫漫人生路上的明灯，看似平凡，却撑起了一方光明，为我指点迷津，照我无畏前行。你们播撒爱的火种，点燃了更多沿途的萤火。

先生之风，山高水长。我亲爱的老师，我知道，你们也正在赶路，我祝你们安康，祝你们常乐，祝你们顺利。

（作者系文学院2023级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