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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国》中苏格拉底的文艺作品观

来源:湖南师范大学新闻网 作者:姚雨凤 发布时间:2022年06月12日 14:25 点击:

在《理想国》一书中,苏格拉底用词句构造了一个理想的城邦,向我们展示了理想城邦里理想公民的教育方式,由此,理想国中文艺作品的审核机制逐步确立,苏格拉底的文艺作品观向我们展露开来。

一、故事的内容与形式

1、讲什么故事

(1)、两条标准——出于对神性的维护

在第二卷中,阿得曼托斯说到了人们关于正义和不正义的另一种说法,对诸神的地位直接发起质疑:"假定没有神,或者有神而神不关心人间的事情,那么做了坏事被神发觉也无所谓。假定有神,神又确实关心我们,那我们所知道的关于神的一切,也都是从故事和诗人们描述的神谱里来的。那里也同时告诉我们,祭祀、祷告、奉献祭品,就可以把诸神收买过来。"在这里,阿得曼托斯揭示出目前城邦所流行的一种观点——神可以被收买。而这种观点,正是来源于诗人和神的代言人——"我们还有诸神之子,就是诗人和神的代言人,所有关于真理的消息都是这些智者透露给我们的"。在此对话前景下,苏格拉底为了维护这超然的神性——“心灵和神性都与虚伪无缘”,严厉谴责了一番丑恶的假故事——有损诸神的崇高地位、贬低诸神的故事。与此同时,苏格拉底提供了两条标准,故事要在这个标准下说,诗要在这个标准下写:第一,”神是善的原因,而不是一切事物之因。“;第二,”讲故事、写诗歌谈到神的时候,应当不把他们描写成随时变形的魔术师,在言行方面,他们不是那种用谎言引导我们走上歧途去的角色“。这两条标准,无疑是诗和故事内容方面所需满足的最基础的条件,以此来树立神的崇高地位、维持神的超然存在。

(2)、故事的修改建议——为了护卫者的教育

顺着第二卷的理想国中的文艺作品审核话题,第三卷伊始,苏格拉底就直白地表明了他的出发点:“为了使我们的护卫者敬神明,孝父母,重视彼此朋友间的友谊,有些故事应当从小就讲给他们听,有些故事就不应该讲给他们听”。理想国中文艺作品的审核之如此严格,究其原因,是因为在苏格拉底看来,文艺作品在孩子们成长的过程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文艺作品应该服务于孩子们的教育、引导着年轻人朝好的方向发展。在这一点上,苏格拉底说,“我们必须寻找一些艺人巨匠,用其大才美德,开辟一条道路,使我们的年轻人由此而进,如入健康之乡;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艺术作品,随处都是;使他们如坐春风如沾化雨,潜移默化,不知不觉之间受到熏陶,从童年时,就和优美、理智融合为一。”(窃以为这一段写得很有美感,读来如沐春风)带着这样一种前见,苏格拉底补充列举了一些不应该讲的故事,并且提出了一系列修改建议:如“从词汇中剔除那些可怕的凄惨的名字”、“删去英雄人物的号啕痛哭”、“删去著名作者所作的那些挽歌”等等。有的故事之所以不应该讲,是因为其会引起护卫者巨大的情感变化、身心变化,失去自我克制的美德。而有的故事甚至会诱导青年人去犯罪作恶。基于故事潜在的社会效应,以及故事所面向的对象——幼小的护卫者,苏格拉底得以在故事的内容方面把控得如此严格。

2、怎样讲故事

(1)模仿与叙述之分

如果说“讲什么故事”更多的针对是故事本身,“怎样讲故事”则直指讲故事的人,直指他们说故事的方式。在此,苏格拉底引入了“模仿”和“叙述”这组概念,”叙述“是指诗人用自己的口吻述说,而”模仿“则是诗人用角色的口吻讲话。而借由“模仿”与“叙述”的区分,苏格拉底说到了三种文体:一种完全通过模仿,即悲剧与戏剧;另外一种是诗人表达自己情感的,酒神赞美诗大体都是这种抒情诗体;第三种是模仿和叙述并用的,可以在史诗以及其他诗体里找到的。

(2)模仿带来的问题

紧接着,苏格拉底发出疑问:“我们必须决定下来,是让诗人通过模仿进行叙述呢?还是有些部分通过模仿,有些部分不通过模仿呢?所谓有些部分通过模仿究竟是指哪些部分?还是根本不让他们使用一点模仿?”我们可以看到苏格拉底在此处就隐约对模仿这一形式有些不满,而接下来,他更是直接把矛头对准了模仿者,他认为“同一人也不可能既是好的朗诵者,又是好的演员”,因此,人们需要警惕那些十分善于模仿的人、警惕他们欺骗性的一面。并且对理想国中潜在的教育者提出了一个要求:他们须得是“较为严肃较为正派的诗人或讲故事的人”,能够“模仿好人的语言,按照我们开始立法时所定的规范来说唱故事以教育战士们”

需要注意的是,苏格拉底在这处第一次对模仿者展开了批评,分析其原因,一方面是模仿者自带的欺骗属性,他们违背了城邦的制度——“每个人只能做一件事情”;另一方面,是因为苏格拉底考虑到了模仿可能会带来的社会层面的危害——“你有没有注意到从小到老连续模仿,最后成为习惯,习惯成为第二天性,在一举一动,言谈思想方法上都受到影响吗?”

二、床喻及其引申

1、三种床及其制作者

在区分了可知世界和可见世界之后,在明确善的理念的至高地位之后,在辨别了心灵的三个不同组成部分之后,我们跟着苏格拉底的脚步,来到了第十卷。这时,苏格拉底又谈起了关于诗歌的做法,他表示得更为确定——诗歌绝对拒绝任何模仿。随后,苏格拉底以床为喻,细细阐释开来。他把床分为三种:一种是神造的自然的床,即本质的床、真正的床;其次一种是木匠所造之床;再一种则是画家画的床。三种床的地位依次递减,而对应的三种人,即床之自然创造者、床的制造者、床的模仿者,所处境界高度也层层下移,最为低下的当是作为模仿者的画家。由此,苏格拉底得到印证:“悲剧诗人既然是模仿者,他就像所以其他的模仿者一样,自然地和王者或真实隔着两层。”

2、模仿者以及其模仿的事物

说完了模仿者,苏格拉底转而探讨起被模仿的事物。画家所模仿的事物,是在模仿事物看上去的样子、是对影像的模仿。因而,模仿术和真实距离是很远的,画家没能对模仿的事物有所真知,只是把握了事物的一小部分,但是却能骗过一些小孩和笨人;与此类似,“诗人虽然除了模仿技巧而外一无所知,但他能以语词为手段出色地描绘各种技术,当他用韵律、音步和曲调无论谈论制鞋、指挥战争还是别的什么时,听众由于和他一样对这些事物一无所知,只知道通过词语认识事物,因而总是认为他描绘得再好没有了”。苏格拉底就这样再次对模仿者进行了批评。

而后,苏格拉底说到了三种技术:使用者的技术、制造者的技术和模仿者的技术。使用者有知识、制造者有正确的意见,而模仿者对自己所模仿的东西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知识。随着对话深入,苏格拉底开始阐释模仿术低贱的原因——“信赖度量与计算的那个部分应是心灵的最善部分,因此与之相反的那个部分应属于我们心灵的低贱部分”,而绘画以及一般的模仿艺术,正是在和我们心灵里远离理性的低贱部分交往。

三、对荷马等人的评价

在《理想国》全书中,苏格拉底多次提到荷马,多次引用《伊利亚特》和《奥德赛》。我觉得很有意思,苏格拉底对荷马既有批评,批评荷马对神的矮化、贬低,批评荷马的模仿术等等等等;也有肯定,比如第五卷中,苏格拉底就有提到把荷马作为榜样,效仿荷马诗篇中表彰勇士的做法。苏格拉底对荷马的态度还是较为辩证的,虽然因为模仿术的问题、因为苏格拉底对诗的反对,他对荷马的批评显然比肯定要多得多。

那么,苏格拉底对荷马的批评从何而来呢?我想,可以从这几点分析:

第一,荷马违背了理想城邦中文艺作品的两条标准。荷马把神当作人来写,神就像人一样有种种欲望,神性和人性几乎没有差别;但是苏格拉底是把神当作人的榜样的,人应该像神一样来生活,神性高于人性、神性指引着人性。

第二,诗歌是诗人从事模仿的产物,诗人创作诗歌时,激励、培育和加强了心灵的低贱部分,毁坏了理性部分。“模仿的诗人还在每个人的心灵里建立起一个恶的政治制度,通过制造一个远离真实的影像,通过讨好那个不能辨别大和小,把同一事物一会儿说大一会儿又说小的无理性部分”。苏格拉底对荷马的批评源于他对模仿的厌恶。

第三,诗歌产生的情感效应。事实证明,诗歌能够唤起人们内心的各种欲望和苦乐,能够激起剧烈的情感变化,诗歌会让我们受情感的奴役、而不是理性的统治,诗歌在一定程度上败坏了我们的心灵秩序。这是苏格拉底把诗逐出理想国的主要原因。但是,如果诗歌能申辩自己的理由,能够对秩序的管理和人们的生活带来益处,诗歌能够公正地从流放中回来。基于对诗歌的不好印象,苏格拉底对荷马、对诗人、对文艺从事者的态度是警惕的、是有些反感的。

编辑:侯轶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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