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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美玲

灯 火

色彩斑斓的光浮动在少女惊异的脸上，时间定格在2019年11月19日19：31的长沙街头。

“我的青春啊！”

对话框里跳出这样一句话，如同它就突然横亘在我的脑海中——我的青春，我的大学就这样游走了恍恍惚惚又迷茫的三年。游鱼一般顺着麓山南路拆掉的天桥一样，蒸腾消失在成片的云朵里。

当灯火再次点燃少女的脸，记忆绽放在九月绿荫的流金中，我逆着车流穿过行李箱的蹒跚。

街道还停留着“门店转让”的萧瑟，隔壁的酱饼已经窜出了的阵阵香气，是考试周还曾捧着的热腾腾的酥脆的掉渣饼？不，不是，顺着街头走过了一遍又一遍，仙豆糕、牛肉汤、生煎包……按照原来的样子摆放在原处，但掉渣饼的香味却无法寻觅分毫。口腔中芝麻的香脆若有若无地萦绕着，我伫立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感到了一种近黄昏的孤寂。

说来奇怪，明明分隔了九个多月，我熟练地绕过一个个店铺走到熟悉的楼下，掏出钥匙，好像我只是半个小时前出门散了一场无关紧要的步。因为分别是常态，所以再见也不感到惊喜。每一次归家我总看到妈妈忙碌在厨房，每一次离开我总知道身后母亲站在不远处。似乎太过理所当然了，但是这次，离开之前我上前拥抱住她，鼻间停留的香水和口中的芝麻揉碎在一起——九个多月的停留，我看着世界轰然之间倾斜，看见疫情数字冰冷地攀升，空气中都是消毒水和警惕的味道，口罩下都是压抑着交际距离的寂寞。因为失去灯火，所以星光在此刻璀璨，妈妈的身形淡淡地映在我的空中，我看着她细细梳着头发，眼角泛着微微笑意，她依旧是那个少女，轻轻哼着歌，这样的她，我从未仔细看过，也感到一点惊异。这样的她在风风火火背着包出门时，不戴口罩的顽固甚至强词夺理才真正让我感觉我们之间隔了这么些年。这又是在灯火中，我透过时间去看她，看见她细细密密的皱纹，而透过黑夜看她，却看见她穿在身上的亮色的裙摆。

灯火斑斓，校园在火舞里是灯火通明的图书馆，而我只把它当星光，看见它微微笑着为我平淡而偶尔泛起波澜的大学姗姗来迟地增添一抹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