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1-4-4

□张文静

走进海子的诗歌王国

“我恨东方诗人的文人气质。他们苍白孱弱，自以为是。他们隐藏和陶醉于自己的趣味之中。他们把一切都变成趣味，这是最令我难以忍受的。比如说，陶渊明和梭罗同时归隐山水，但陶重趣味，梭罗却要对自己的生命和存在本身表示极大的珍惜和关注。这就是我的诗歌的理想，应抛弃文人趣味，直接关注生命存在本身。”正是出于这样的认知，海子在其诗歌创作中始终“专注生命存在本身”，在海子看来，时间有两种，“有迷宫式的形式的时间：玄学的时间。也有生活着的悲剧时间。”而海子的纠结与痛苦也就来源于这两种时间下的共同生存，从而在海子的诗歌中我们可以感觉到一种明显的人格分裂感与极致的拉扯感。

一方面，海子作为争夺诗歌王位的众多“王子”中的一员，他踌躇满志，对“诗歌王位”有着极度的渴望并且也有必胜的决心。海子认为“自从人类摆脱了集体回忆的创作（如印度史诗、旧约、荷马史诗）之后，就一直由自由的个体为诗的王位而进行血的角逐。”海子也一直在努力建造属于自己的“诗歌王国”，这从他致力于创造“大诗”的追求以及他在诗歌中所展现出来的对万物的终极关怀中可以看出，在代表长诗“太阳七部曲”的《弥赛亚》中，海子写到“我年刚十八，胸怀憧憬，背着一个受伤的陌生人，去寻找天堂，去寻找生命”，海子在寻找中国当代诗歌的新的生命和天堂，“曙光会知道我和太阳的目的地。太阳和我！”海子对即将建造的“诗歌王国”充满了信心和激情，以一种“太阳”般喷薄的热气宣泄在他的诗作中。

另一方面，在建造这样一个“诗歌王国”、追求“太阳”的过程中，海子内心又产生了巨大的虚无感。在《远方》中，对这个他曾经追求、曾经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心的向往，海子作出了彻底的否定——“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远方的幸福，是多少痛苦”，他开始怀疑一切，也开始对自我产生了深刻的怀疑，“我不声不响地带来自己这个包袱，尽管我不喜爱自己，但我还是悄悄打开”，面对理想和自我的巨大虚无感，痛苦感自然就占据了海子的整个心灵乃至全部生涯，“我不能放弃幸福，或相反，我以痛苦为生”，海子决定“以梦为马”的追求面对无边无际的虚无只能以痛苦做伴了。

坚定和虚无这两种情感在海子诗歌中的交织正是海子内心矛盾的外化形式，并且不可避免地给这一矛盾主体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痛苦，而正是这种情感上的撕裂感构成了海子诗歌一种独具魅力与美感的情感张力，也最终酿成了海子的献身式结局。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但愿在另一个世界的海子找到存在的意义，在如春般的世界里，永远不再痛苦。